華戎舟看到那婦人之後,眼眸驟變如同一匹惡狼一般,戾氣宣洩而出,連我看了都不由得一抖。
略微擔憂的扯了扯他的衣袖,他看到我後眼裡的狠厲明顯的一收。
那個婦人繼續哭嚎著:「果然是你這個殺千刀的賊人,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你,真是天可憐我那年邁的公公啊……」
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,我擋在華戎舟面前開口:「這位夫人,話可不能亂說,這可是我的侍衛,你平白指責可是要小心後果的。」
那婦人抹了抹眼淚站起來,拉著她丈夫開口:「老爺,你看看,這不就是那個小兔崽子嗎?他害了公公,化成灰我也認識他。」
那男子也是盯著華戎舟,惡狠狠的說:「沒錯就是他,害了我父親。」
指指點點的人越來越多,那婦人見此越說越起勁:「我本是邊城富商李家媳婦,當初我公公見這個兔崽子可憐就買回來做僕人,可是這個天殺的卻趁著我們不注意,殺了我公公卷了錢財逃走了。這一逃就是七年,還好老天有眼,讓我又遇見了他,趕緊報官抓起來……」
我被她吵得頭疼,開口:「你說是七年,那認錯人也情有可原,沒有證據一張嘴就這樣在大街上污人清白嗎?」
那李氏婦人開口:「他那雙棕色眼眸和那張妖孽一般的臉,當初就是因他那好相貌才買他進來,不想卻是引狼入室,我可是打死都不會認錯。」
「這天下可不是只有他一人生的棕色眼眸……」
「哎喲喂,貴人你心地善良,才會被這賊人蒙蔽。青天大老爺你可睜眼看看吧,莫讓這殺人犯再來害人了。」我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那婦人打斷,她蹲著放聲哭喊。
說是偶遇,卻只口不問我的身份,張嘴閉嘴就是問華式舟的罪,當真是拙劣的把戲。只是這世人皆愚昧,易被言語左右,那婦人的哭喊卻是引起了一堆人應和。
眼看著人越來越多,這次我只帶了華戎舟一人出門,寡不敵眾,我回頭本欲讓他帶著那夫婦二人先離開。卻看到他的手握的青筋暴起,而面容上眼尾出其的紅。
我心裡一縮,便拉住他手說:「沒事,有我在,我是不會看你被污衊的。」
「若不是污衊呢?」
華戎舟開口,我一愣,只見他看著我,眼神看的我心頭難受,他說:「小姐,我說過我殺過人。」
身後那婦人耳朵倒是尖,又扯著嗓子開口:「看看,他都承認殺人了,趕緊把他抓起來送官。」
看著蠢蠢欲動的人群,我大聲呵斥:「放肆,宰相府的人也是你們說動就動的。」
「官老爺來了,京兆尹來了……」人群有人喊了一聲。
就看到京兆尹帶著幾個人馬走了進來,這官府來的倒是挺快。
那夫人看到京兆尹便開口:「大老爺,求你做做主啊,就是那個賊人殺了我公公,趕緊抓起來免得他跑了……」
京兆尹皺著聽那婦人又說了一遍事情經過,便為難的看著我:「華小姐,你看這……」
「剛才的事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刻鐘,我倒是不知道衙門的速度竟然這般快。」我冷嘲開口,京兆尹面上閃過幾分尷尬。
「淺淺。」正當我們僵持之際,仲溪午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,剛才鬧了一場,我倒是把他忘了。
華戎舟聽到聲音下意識反握住我的手。
「過來,淺淺。」仲溪午再次開口,京兆尹想行禮卻被仲溪午搖頭制止了。
我並未動作,還是擋在華戎舟前面開口:「有人故意想設計我,你幫我……」
仲溪午見我不動,沉著臉走到了我身邊:「你了解過你拉著的人嗎?」
我一愣,仲溪午伸手就把我拉到他身邊,華戎舟的握著我的手沒有用力,被輕輕一拽就鬆開了。
仲溪午沒有對京兆尹說話,眼見京兆尹就要動手拿下華戎舟,我一急又想過去,身子卻被仲溪午掰了過去,他眼裡似是有了幾分怒氣:「淺淺聽話,跟我走。」
「華戎舟是被冤枉的……」我焦急的開口。
「冤枉?」仲溪午冷笑一聲,「他可不姓華。」
我一呆,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華戎舟被京兆尹帶來的人按下。
「跟我來,我告訴你。」仲溪午拉著我抬步離開,我回頭看到華戎舟垂著頭,沒有絲毫反抗。
「京兆尹會對華戎舟怎樣?」我還是有些擔心的開口,不該留下華戎舟被帶走。
「我不想再聽到你擔心他的話了。」仲溪午的聲音響起,帶上了幾分冷硬。
我咬了咬唇,終於不再多言。
到了一家酒樓的廂房,才坐了片刻,就有人推門進來。
我一愣,看著那極為眼熟的藍衣男子,聽到仲溪午開口:「這是我身邊的侍衛長林江,平日都在暗處。」
腦子裡閃過一道光,我開口:「你是不是還有個兄弟?」
林江對著我拱了拱手回道:「華小姐說的是陳淵吧?曾和華小姐有過一面之緣,他是我的副將。」
他們就是之前華深在酒樓里鬧事時,出手相助的兩名「江湖人士」,我就說怎麼這麼眼熟,還有之前在皇宮裡也曾擦肩而過。
我轉頭看向仲溪午,他趕緊開口解釋:「當初在酒樓不是我刻意試探你,只是看你那兄長鬍鬧,我便讓他們兩人去相助那琵琶女,沒成想把你也引過來了。」
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事的時候,我繼續看向林江開口:「關於華戎舟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
林江看了仲溪午一眼後,才伸手遞給我一疊紙:「華小姐看過這些後就明白了。」
我打開,是賣身契、衙門狀紙,看紙張的模樣似是有些年頭了,只是這上面的署名都是——齊戎舟。
我看向林江,他不等我問就開口:「這些紙張上的齊戎舟,就是華小姐身邊的華戎舟,他本姓齊。」
「淺淺,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了解過你身邊之人。」仲溪午開口,看著我默不作聲,他又說道,「之前我不曾留意,中秋午宴他突然擋在你面前,我才注意到曾經見過他。你曾遇到的街頭的乞丐,還有酒樓里的奴役都是他,一看就是接近你圖謀不軌,我才讓林江去調查他。」
「你怎麼會見過街頭上的他?」我忍不住皺眉開口。
仲溪午面目有點不自在,他解釋道:「我也只是無意間看到過他撞上了你的馬車。」
這麼巧嗎?我剛穿越歸寧那天的事他也看到了?不過現在糾結這些問題也無用了,我握緊手裡的紙張開口:「我了解……華戎舟,他不是那樣的人。」
仲溪午聽到我說的名字,皺了皺眉頭看向林江,林江便又開口:「即便是李家之事不是他謀財害命,可是他手裡可不止一樁人命。」
看著我驚疑的面容,林江繼續說:「華小姐可聽說過匠人魏賢?」
我搖了搖頭。
林江繼續說:「魏賢是世間手最巧的暗器匠人,去年死於非命。沒人報案也無人注意到,只是我查齊戎舟的事情時,發現魏賢曾有一徒弟,喚做戎舟。而魏賢死的前一夜,有人看到齊戎舟的身影出現過,只是後來沒有蹤跡,也就此作罷。」
暗器?我突然感覺手腕上的鐲子冰涼徹骨,壓的我手腕都無法抬起,谷底華戎舟發狠說的那句「我給你鐲子」,再次鮮明起來。
林江說完就不言語了,我久久不曾回話,仲溪午先開了口:「淺淺,那個齊戎舟年僅十歲就為謀財而害命,之後又欺師滅祖,我知你向來心軟護短,可我怎能讓那等危險之人在你左右。」
「今日之事是你所為?」我極快的抓住了他話中之意。
仲溪午嘆了口氣,說道:「我是為你好,怕你不信才讓那李氏夫婦來京指認,又憂心齊戎舟被揭穿惱羞成怒傷及你,才親自前來看顧你。」
手越握越緊,我取下鐲子,用力握的手發白。
仲溪午伸手似是想握住我的手,我起身躲了過去。
對上仲溪午的眼睛,我突然感覺全身無力,最終我垂下手開口:「多謝皇上。」